旅遊龜山島的一百種可能:專訪海波浪 seabelongings 黃建圖

位列臺灣三大漁場之一的龜山島。(圖片授權/Shutterstock 攝影/unterwegs)
儲昌黎
圖片提供海波浪 seabelongings
刊登時間2025-12-18
1974 年,龜山島居民因軍事管制遷居至宜蘭大溪。面對一代人逐漸消逝的龜山島記憶,身為遷村第二代的黃建圖試圖以不同文化形式,讓龜山島記憶在當代延續。
1974 年,龜山島居民因軍事管制遷居至宜蘭大溪。這座回不去的家園,在上一代人心中留下文化與記憶的斷層。時至今日,龜山島仍被劃定為不可居住的海上生態園區。若要登島,必須事先申請且受每日人數限制。面對一代人逐漸消逝的龜山島記憶,身為遷村第二代的黃建圖試圖以不同文化形式,讓龜山島記憶在當代延續。
 

博物館式的文化轉譯

為了理解從小到大身邊長輩的過往,黃建圖在 2016 年左右開始投入社區工作。回顧自己與海波浪團隊的投入,黃建圖以「博物館」作為註解:想像一座訴說關於「過往的人們如何在島上生活」的博物館。八年來,海波浪團隊展開多項合作,其中包括地方誌、紀錄片、走讀、活動、工作坊、乃至數位重建等方法,持續想像「龜山島」在當代的可能意義。

在紙媒《龜派》地方誌第一期中,海波浪團隊以海報形式展現島民的器物收藏。關於媒介選擇,黃建圖指出,不同方法同時也蘊含著不同可能。「紙媒有一種陪伴感,它就像一個遠方的故事,貼在那,有種自己看自己的珍貴感。當你下次再看到它的時候,或許就會想去走一走。」

「進入一種媒材去工作的時候,你就會發現媒材的特性。也會比較細地看待內容。」在與詹越同創作者合作的「龜山島聚落數位重建」計畫中,海波浪選擇以數位方式將長輩記憶中的龜山島建築進行 3D 重建。發揮 AR、VR 能夠營造空間感、乃至以抽象意象進行轉譯的特點。


鄰近龜山島漁場的大溪漁港,漁產豐富種類多元,海波浪團隊在此梳理屬於宜蘭的海洋文化。
 

從「低垂的果實」到回應責任的召喚

豐富的文化轉譯手段,往往源自人與人之間的相遇與牽引。海波浪早期與設計師吳明興合作的桌遊《海洋大驚奇》系列,並與廚師們合作的活動「港邊開桌」,皆是在這些意外邂逅中誕生的成果。

「我最初的角色,比較像是一個記憶的探尋者。環境中有很多低垂的果實,你遇到一個人,他就幫你打開可能性,你就獲得當中的養分。」隨著關係的深化,與不同的地方人士相遇的時刻,也衍生出責任的召喚。「許多文史工作者都很可能經歷過那個時刻:當你跟對方關係越深的時候,你也會走進一些沒有想過的知識跟情緒。記憶的部分你都覺得很好、收起來——可是你要怎麼面對他的困惑、不平、哀傷?」

在取得社區一定的共識後,海波浪創辦人黃建圖試圖將龜山島記憶的保存工程,向不同時間與地域「對話」。「舉例來說,『龜山島的房子在遷村之後不見了』是種斷裂的講法。龜山島島上的建築不是一夕之間消失,而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。所以有人看過那個過程——比方說在島上駐軍的軍人。」為了擴展記憶的工程來源,黃建圖到高雄與宜蘭,採訪當時島上的軍人。至此,「對話」的意義,成為了一種因心懷責任而不斷向域外展開的追索。


透過操作龜山島風箏,海波浪將龜山島經驗傳遞給下一世代。
 

海洋議題的傳播節點

透由交流而衍生出責任感,海波浪投入地方議題,並將自身化為傳播節點之一。2020 年的龜山島公民論壇中,地方浮潛愛好者指出在海底生長多年的硨磲貝,有遭人刻意割走的疑慮。因此,龜山島海域開放議題浮上水面,引發後續更多務實討論。類似事件還有同年外來快艇業者騷擾海豚事件。黃建圖指出,對許多當地人而言,鯨豚並非冰冷的觀光資源,而是擁有名字,是與當地人彼此相識的生命。

回到「博物館化」的地方工作方法論,這並不只在於將對象簡單收藏,而是挖掘出每個物件背後所維繫著的複雜關係,而正是這些網絡構成了人們的生活。保存一個對象,實際上也是在保存人與物,物與環境之間的連結。談到對海洋教育的現狀,黃建圖以自身經驗指出:近年來海洋教育活動的數量儘管有所增加,但仍有深化與推進的空間。

從博物館化的文化轉譯、跨域合作,到對海洋議題的發聲,海波浪試著回應隱含在與地方交流過程中的責任。這些努力提醒人們,島嶼不只是地理座標,更是一張由人、物、記憶與情感交織而成的網絡,值得我們去延續與維護。

透過操作龜山島風箏,海波浪將龜山島經驗傳遞給下一世代。海波浪長期舉辦走讀活動,帶領學員重新審視海岸聚落的文化內涵。透過與地方居民合作,海波浪進行文史保存與轉譯,開創認識龜山島的多元路徑。
 
海波浪長期舉辦走讀活動,帶領學員重新審視海岸聚落的文化內涵。
 
透過與地方居民合作,海波浪進行文史保存與轉譯,開創認識龜山島的多元路徑。
 

本文摘自

 

《巢兼代》Vol.20
〈我們很「水」:流域、地方與共生的未來〉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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